可为了江宁他们这一次参赛,老爷子始终藏着掖着,每每深夜辗转难眠甚至都不敢出门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生怕徒弟们知道了以后,说什么都不愿意赴杭。
刘南生一脸担忧,小声道:“实在不行,明天我再带您去医院看看吧?您身体能健健康康的,也是咱们剧场的福分不是?”
袁老爷子咳嗽一声,哑着嗓子笑:“你呀~可拉倒吧!我一个孤老头子,早死两年晚死两年能有多大差别?剧场以后能不能好,能有多好,那还不是靠你们这些后辈?你们能好,那就比什么都强了!”说完又是连咳几声,脸色憋到通红。
“您这嗓子”
“嗯,我知道,”袁老爷子点点头,“越来越差了,原来医疗条件差,一直到手术时候还以为是块息肉,结果取出来了才知道是个瘤子,过后没多久我就倒了嗓子再也唱不亮堂了。
能又活了这么多年,我都知足了!可你说,瘤子它就是瘤子,只要是长了,哪能真有什么良性恶性的区别?长了就是伤身,现在的我呀,半截身子入了土喽~”
刘南生鼻子一酸,努力扁了扁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生怕自己忍不住,只好主动转移起话题:“那位刘文恺老先生”
“你说他呀?”袁老笑笑,“他可是个怪人!一生不爱名不爱利,明明有机会成为记录在案的大师,结果自己放弃了,学着故人四处游览名山大川去了!这老小子连个固定的号码都没有,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的!”
刘南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想如果是这样,那张继业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居然说联系就联系上了?
袁老爷子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他的心思,哈哈笑起来: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啊?你可是不知道我找了他多久!从秦慧出事儿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有闲着!”
刘南生彻底一惊,不再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天边吹起了风,江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路旁迎风飞舞的树枝,想着这会儿戚尧可能在做的事情。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江宁的眼睛亮了亮,快速解开屏幕锁,果然看到了戚尧的来信:
“在做什么?”
江宁的心情就像是夜色刚起时的街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高扬起嘴角低头回信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刘文恺投来视线,随即打着嗝笑他:
“让我猜猜,你小子这是掉进了姑娘的温柔乡里,爬都爬不出来了吧?”
江宁抬眼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有回嘴。
倒不是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就在刚刚,眼前这位完全不像是老人的老人已经用实力向他们证明了自己完全配得上相声前辈这个名头。
至于成为张继业临时的搭档,很大程度上那也真是张继业高攀了!
两三百段的传统段子自然不在话下,除此之外,老人竟然在各色曲种上都有自己的造诣,甚至精通多段濒临灭绝的曲目戏段,完全就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
他们师父能把这么一尊大神请来给他们帮场,也真是下了狠力气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都没听过这位老先生的名头,估计十有八九是人家老先生自己不愿意出名吧
江宁正是青春年少,荷尔蒙疯狂滋长的时候,老先生也是过来人,完全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单单纯纯的关心,也可以说是习惯了八卦。
“姑娘干什么的呀?”
江宁答:“唱戏的,京剧,现在在家里的一家京剧剧社,叫坤伶社。”
这话一出,刘文恺的笑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