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没有点灯,门户敞开,微弱的月光映照出绰绰人影,地上的血迹无人清扫,已被冻得凝固,味道若有若无,行走者因此要步步小心,以免滑倒。
乳母抱着降世王三岁幼子,坐在宝座上,瑟瑟发抖,她穿得很厚,一层又一层,发抖与寒冷无关,纯粹是心生恐惧,怕诸王、怕降世军、怕天上神佛……总之什么都怕。
小孩儿一无所知,躺在温暖的怀抱中呼呼大睡。
十名大法师站在宝座前,不停地跪拜、起立,口中念念有词,喜悦,无仇无恨,是否?”
“是也。”
“祖王还有何交待?”
“惟忠新王,善待王兵,我愿足矣……”大法师剧烈地颤抖,扑通倒地,两边的人将他扶起,有人小声向徐础道:“吴王可以起身,祖王与众神已经回天上去了。”
徐础起身,向孟僧伦小声首:“带乳母和新王走。”
孟僧伦穿过助仪组成的人墙,上到宝座前,招呼乳母起身。
殿门外,楼矶听得真真切切,见吴王出来,拱手道:“佩服,吴王为何不自己继位?”
“我顺人之意,人顺我之意,礼尚往来。”
楼矶笑着点头,“吴王知人,而又自知,怪不得湘东、济北二王无论如何也要劝吴王归顺。”
“请,咱们回去再做详谈。”徐础带着楼矶等人要回大营,还没走下台阶,身后有人追来。
“吴王稍等。”一名大法师气喘吁吁地喊道,跑到近前,他说:“祖王与众神还有句话。”
“请说。”
“祖王虽是借力升天,动手之人怎么也得来殿内忏悔,不为复仇,而是洗清其罪,以配即将到来的人间佛国。”
“好,弥勒佛祖法力无边,既然能借力召徒,肯定也能让出力者忏悔,我有预感,今日结束之前,此事必成。”
大法师笑得很开心,“吴王不愧是祖王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
“当然,祖王早就预见到一切,所以才会收我为徒、赐我神棒。”
“嗯嗯,还有,新降世王是不是……”
“我会将他交给金圣女,诸位法师以后皆为王师。”
“可是金圣女下落不明。”
“祖王升天之前,早将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今日结束之前,金圣女也会出现。她没有随父升天,为的就是辅佐新王。”
大法师听得目瞪口呆,“好、好吧,我们等吴王的消息。”
楼矶跟薛金摇一同进城,待大法师走后,向徐础笑道:“吴王‘预料’得真准,如有神助。”
“楼公子便是助我之‘神’。”
楼矶大笑,没再问吴王能否劝说梁王过来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