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本来就哭丧着脸,这时五官下垂得更加严重,像是暴瘦几十斤的胖子,皮肤还在,只是无处不坠,“曹将军没想进攻,是兰镛坚持要打,他说义军一击便溃,打完这边,还来得及去围剿降世王。但我们都明白兰镛的心机,他怕大将军一去不返,所以要亲自去监督……”
“兰镛是谁?”宁抱关问。
“兰恂的儿子,蠢得不能再蠢,大家都不喜欢他,大将军特意将他留在曹将军身边,就是不想受他干扰,唉。”周律忍不住一声长叹,若不是兰镛非要开战,他也不至于第二次被俘,忙又补充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兰镛愚蠢,我也没机会投靠义军。”
周律放下碗,谄媚地向两王拱手行礼。
“兰镛不蠢。”宁抱关喃喃道:“他若是胆子再大一些,一边射箭,一边攻入军营,义军早就散了。”
那一层围栅,是义军最后的依靠,官兵再前进一小段距离,义军将士也会分崩离析,不是忙着逃命,就是先去照顾自家人,即便是宁抱关也镇压不住。
“兰镛胆小如鼠,曹将军亲自督战,兰镛却躲在后面,我们被抓……落入义军手中,他却跑得快……”
宁抱关招下手,与徐础走到角落里,说:“凭这个人的几句话,你就想放弃原计划,带兵去攻打东都?而且你也听到了,长围和东都有人把守。”
“皆是临时征调的他的计划。”
“嘿。”马维再没问下去。
沿大路行军二十余里,离官兵的第一道壁垒越来越近,宁抱关又一次勒马,向马维道:“你可以走了。”
“啊?去哪?”马维完全摸不着头脑。
“去追蜀王,不用太快,追上就行,告诉他,我与吴王已经夺下东都。”
“啊?”
“怎么,你怀疑我的话?”
“不不,我没怀疑,就是……我立刻出发,让蜀王带兵回来……”
“告诉他‘我与吴王已经夺下东都’,就这一句,一个字也不能加,明白吗?让蜀王自己做主。”
“是是。”马维颇显狼狈,调转马头,叫上自己的卫兵,疾驰而去。
“他们会信吗?”徐础忍不住问。
“爱信不信,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来的。”宁抱关向远方望了一眼,“我带骑兵去攻围,你带步兵留在后头,如果……”
“我会做决定。”
宁抱关微微一笑,拍马追赶前头,只带五百余人就要去攻打官兵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