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声如洪钟,精气神极好,隔了一张桌子,又没有免提,苏晚都能听到里头老爷子的话。
怎么样伤了苏丫头的人问出眉目没有老爷子的声音低沉沉,说话极缓,不怒自威,让人听在耳里,每一个字都像在心头敲了一下钟,不由得敬畏。
苏晚吃东西的手也停了,放了筷子,抬眼看着沈时打电话。
沈时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吃。
苏晚点了点头,却没有照做。
沈时对着电话道,还没有。那边
那边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老爷子怒道,让他们查,查到猴年马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亡命之徒,吓唬坐牢做老虎凳统统不怕,怕的是什么,半死不活让他们来等他把牢底坐穿了也不见得能吐一个字。
沈时和苏晚听在耳里,谁都没有吱声,苏晚远远听着,都有些敛声屏气,倒是佩服沈时由始至终都眉目疏朗,眸间似笑非笑的光亮在吊灯下若琉璃碎钻。
老爷子见沈时不说话,道,这事你别管了。我待会儿让人把他带出来,问明白咯再告诉你。你给我好好照看苏丫头,别让她再出什么岔子,她现在可是我们沈家的长孙媳妇,你奶奶的心尖肉,要出什么,我们沈家怎么跟地下的苏家交代。
不知怎么,老爷子后头有些吞吐,似旁边有人在推搡他,才听他不自在地问道,朝兮小子,你你们俩有娃娃没有你奶奶说让你们等会去医院检查检查,给她把伤治好了,顺便瞧瞧有没有娃娃。
这时,沈时才听到电话后头沈老太太得意的偷笑,想来是奶奶逼着老爷子,才让这向来铮铮铁骨的老爷子向小辈说出这番窥探闺房隐私的事来。
苏晚隔得远,倒没有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一时被老爷子的话说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羞赧,一双凤眼都不知该往哪里看,只能重新拾起筷子吃饭。
可这下小脸微微染红,对面又坐着沈时,她虽低着眼,却总是能感觉到沈时瞧过来的调笑眼神,实在有些吃的不是滋味。心里只能怪老爷子怎么平时不苟言笑,竟然能问出那种为老不尊的话来。
这种催孙媳妇去妇产科孕检的事,再怎么样也要奶奶来说才合适吧
这爷爷
苏晚平日里虽大气,可这种对长辈的男女之别上,总是传统的。
个个心道,非要盯着苏家的名头来作威作福,这会儿又记得自己夫家姓林了,真是不要脸,连自家姓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脸来充胖子。
可谁都不想再惹这个疯婆子,连院长都对她退避三舍,何况她们这些基层的小护士,有些还没过实习期,更怕惹事,伶俐些的忙跑回科室拿了贴了林奚名字的注射液过来,又拿了消毒工具跑来。
护士长亲自给林奚消毒,重新扎针。
看着尖锐的针眼戳进林奚的手背,张艳茹心里生疼,低声斥道,轻点
护士长只能赔笑,知道。你放心。
给林奚注射完,护士长忙拿了空瓶子,旁边的小护士拿了消毒工具,一群人火急火燎冲进来,也马不停蹄逃了出去,病房里这才算安静下来。
红姨和司机拿着饭菜往病房赶,正好撞见一堆人从病房出来,两人面面相觑,尤其在收到护士们自求多福的眼神,更是心惊胆战。
红姨推了门,小心翼翼唤了声,太太,饭菜来了。
张艳茹正坐在床头小心抚着林奚扎了针的手背,一听声,冷冷扫过眼,声音冷然,进来吧。
两人小心进门,又轻声带了门,轻手轻脚地把拎着饭菜进来。
张艳茹看了他们一眼,放那吧。
诶。红姨低着头走到一旁的桌前,又听身后张艳茹问道,我让你煨的党参乌鸡撇了油没有红枣加了几颗
红姨忙道,都撇干净了,红枣听太太的吩咐,加了三颗。
先前她加了五六颗,谁想张艳茹却嫌太甜,硬是让她重新煨了一只鸡。
张艳茹嗯了一声,明天做山药乳鸽。记得枸杞放六七颗就行了。山药得铁杆山药,皮都削干净了,蒸的糯而不烂,用心些,说不定小姐什么时候提前醒了,她可得好好补补。
诶。红姨把保温桶一一打开,又把干净的筷子和汤勺放好,太太,可以吃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