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子连着茶水一并砸在了张艳茹脑后的墙上,碎片水花炸裂,碎瓷片以裂帛之势从张艳茹斜后方飞来,擦过她保养得宜的脸颊,只觉一道轻微痛痒,伸手抹去,指尖便是一抹猩红。
她看着纸上的艳色,一惊眼,已知必然是事情被传到了林郡阳耳里,否则林郡阳怎么会在外人面前发这么大的怒火,还是在苏氏集团这个他向来谨言慎言的圣地。而且
张艳茹看着坐在林郡阳身边墨眸似笑非笑的男人,心下一惊。
更是恐慌
难道事情并不如她担心的那样简单,刺杀苏晚事小,林郡阳再生气,左不过是为了怕牵连到他,可若是被沈时说破了她当日盗用林郡阳的名义以苏老太太做诱饵引沈时去医院,又拿苏老太太的行踪作为筹码
她实在不敢想。
电光火石间,忙拾了笑脸迎上去,对着与沈时并坐在沙发上的林郡阳道,郡阳,怎么生这么大气的气,当着女婿的面,你也该收敛些。
她说的嗔怪,转头对沈时的笑亦是轻重得宜,一副长辈该有的雍容气度,丝毫不受脸上血痕的影响,沈时却只觉得她这戏演得十足的假,假的倒胃口。
却并不露声色,只与她一道做戏,笑着推了面前的纸巾盒往前三分,笑道,您脸色的血该擦一擦。
这话说得极尊敬,却像软钉般扎破了张艳茹努力强撑的笑脸。
她微微僵了脸,有些尴尬,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林郡阳,见他始终板着脸,便对沈时道,姑爷有心了。便低头扯了张纸巾略微擦了擦脸,看着素白纸巾上的血色,不由得生了怒。
她虽惯于逢迎做戏,可到底是个女人,把脸看的比命还重,林郡阳却这样伤了她的脸,平时她脸上长了条皱纹都得气上半天,如今脸上这么长的划痕,也不知道能不能消。这会儿她恨不得能飞奔去美容医院赶紧处理,可这个当口,也只能熬着等林郡阳发话。
好在林郡阳碍于沈时在旁边,并没有多耽误工夫,可面上的神容显然是被逼开口的。
他抬头,沉冷的眸色不带温度地望了张艳茹,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知道吗
边说,边用余光微微移向身边的沈时。
沈时倒是始终惬意,眸里的笑淡融融的,端着一盏茶杯细细饮着,张艳茹支支吾吾开口的时候,沈时正倾身为自己续茶。
张艳茹实在看不透,可这会儿林郡阳又没明说,她自然不会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只一个赖字,好歹能保得完全。
当下一脸惊疑,眸中全然是无辜和不解,郡阳,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说着,也不顾沈时在这,就走过去挨着林郡阳坐下,挽了他的臂膀,声音带着妇人特有的娇酥媚态,这些天我一直在医院陪女儿,寸步不离,几天几夜都没怎么合眼了,你也都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新闻,我实在是没听说。怎么是不是公司最近股市又出了问题怎么把你气成这样你可要注意身体,女儿才死里逃生,你要有什么不好,让我可怎么安心。
她满眼担忧,说到后来,眼里都湿润了,十足的情深意切。
林郡阳虽然不太相信,可面对数十年的夫妻,又是这样的软玉温存,到底软了心,何况,她做的事,虽然欠妥,却确实做到了她心坎上,只是
他转头看了沈时,咳了两声,半真半假地瞪着张艳茹,你说你不知道,可怎么外头有传言说是你派人来公司刺杀苏晚连名带姓地说了苏晚的名字,林郡阳忙又道,晚晚是我的心头肉,她要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安心让我百年后怎么去见她地下的父母长辈你
他痛诉道,眼圈发红,抬手就要打张艳茹。
张艳茹早有准备,慌忙接了他的手,林郡阳本也是做做样子,被张艳茹双手握住手腕,便作势恨铁不成地一甩手,挣脱了她,伸手拿了桌上的一叠文件扔进张艳茹怀里。
那文件用订书机封了一角,这一摔,虽有些撒乱,倒也没落到地上。
张艳茹心里多少有底,但始终一脸无辜,故作不解地看着手里倒置的文件,慌忙摆正了翻阅几页,里头字字属实,多数细节让她惊骇之极。
这些事怎么会出现在这叠文件上
她慌不则已,又匆匆翻了几页,里头的细节一些是连她都不清楚的,却白纸黑字记录在案。看来,是真的败露了。
连回寰的余地都没了。
是谁
张艳茹想了想,惊着眼缓缓转头掠过林郡阳瞪视着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