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去的人至今没有查到苏老太的行踪,就像一个大活人从七年前开始彻底从人间蒸发了,何况七年前并不像如今,网络和监控无处不在,要想找出蛛丝马迹实在难。
如今这俩母女送上门来,他哪有不将计就计的。
面上也不露声色,只随着张艳茹去了ip病房里另一间家属休息室,眼看着张艳茹带上了门,请他坐。
沈时也不坐,只淡淡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自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沉着,倒让张艳茹一时不敢轻易扯出谎来圆。
张艳茹看了沈时半晌,才张了张嘴,对面沈时便道。
林夫人,希望你能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右手往前一侧展,作了个请。
张艳茹一见,喉咙口的话转了几个弯又咽了回去。想了想,打开身后的门往外看了看,见到林郡阳不在,又关了门,上了锁,对沈时郑重道。
面上仍是微微迟疑,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是我拿林郡阳的手机给你发的那条短信。
沈时闻之,只淡淡嗯了一声。果然如他所想。
在路上,他还一直猜测,这并不符合林郡阳的心思,他老谋深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主动探出王牌的,直到看到张艳茹母女的反应,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听张艳茹亲口说出,他倒松了口气,眸底一丝笑意一闪即逝。
张艳茹并未注意,只一心想取得沈时的信任,难免把林郡阳出卖了,叹息着娓娓道,我女儿很是敬佩你,我也知道你是她半个姐夫,帮她骗你来并不合规矩,但我只得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什么,我也难苟活,这才拿苏老太哄骗你来。
她仰头看着沈时的脸,眼里微微泛红湿润,却并未松懈,细细捕捉沈时每一丝表情,想探测他的心思来减小自己的筹码,也算给自己在林郡阳那留一条后路,省的哪天事败,两头不着。
可沈时从头到尾都是那样淡融融的神容,似笑非笑,沉着冷静,像是听着一个陌路人对他诉苦,只保持礼节,却分毫没被感动。
张艳茹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在沈时面前却半点没有胜算。
默了半晌,沈时仍是一言不发。
张艳茹只得破釜沉舟,眼一沉,一咬牙道,苏老太是在林郡阳手上。六年前我还知道她被关在一个私人小疗养院,但后来林郡阳在苏氏的处境正处瓶颈,举步维艰,就连身边的人也不信任,苏老太在哪,我几次探听,都是不欢而散,林郡阳不肯告诉我。
她见沈时一笑,生怕他甩手走人,忙道,我会找机会继续打听的。你知道,毕竟我们二十几年夫妻,要探听他的秘密,没有人比我更方便了。
沈时仍是淡淡笑着看她。
张艳茹越发慌了,心跳越来越快,又道。我虽没有十成把握,六七成还是有的。但你在外头派人找,怕是连两成把握都没有吧。她微挑着眼,颇为自信道,我知道你在外头派人找苏老太的下落,林郡阳也知道,但是他这个人谨慎小心,不会让你轻易找到。你派人找苏老太,他也派人打听你们的进展,如果你找到附近哪怕百公里,他也会随时转移苏老太,所谓你明他暗,若你不信,可以双管齐下,你在那边继续派人找,我也给你打听,必要时候还可以帮你打掩护遮瞒一些小心进他耳朵,你看怎么样
沈时莞尔一笑,如此,我岂不是占了便宜。
他这话虽模棱两可,可到底比之前松了口,张艳茹心里的心头落了大半,缓了脸色笑道,哪里。本来就是一家人,我虽不是晚晚的亲生母亲,到底养了她七年,虽然我们之间有些利益牵扯的矛盾,可必要时候同仇敌忾不过是顺其自然。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这样的人物,自然比我更懂这一点。
沈时淡笑着一眨眼。没有正面回复她。
但张艳茹是何等人物,这种利益交易,有时候只需要点到为止,沈时这样的态度,已经是默许了。
她道,只要你愿意有空的时候来医院走一趟,哪怕是过过场子,让林奚的病情不要恶化,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看缘分。我是绝不会强迫你的。
一句看缘分,便点破了她的心思。
沈时这样的乘龙快婿,又有什么人会拒之门外呢何况是张艳茹这种贪慕虚荣的人,不会强迫,自然也不会阻止,只要沈时有心思,张艳茹自然会一力促成,什么苏晚什么伦理,在她眼里,不过是利益脚下的绊脚石。
沈时仍淡淡笑。心里却极恶心张艳茹此时慈母名门的嘴脸。
在他面前,他们尚且如此,背着他的那些年,可想而知,苏晚受了多少苦,难怪七年时间,就将一个古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变成了如今的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他又要多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让苏晚彻底打开心扉,忘了那些不属于她的提心吊胆。
沈时笑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林夫人答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