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往后翻,后头都是按时间先后排列的,前头多是沈时,后来才稀稀两两有了沈念,但不多,仅有的几页塑纸也都很新,倒有不少苏晚跟沈时的合照,她乍一看颇为新奇。挑了眼,转头看了看沈时。
前头车况正繁,沈时目不斜视,淡笑了眼,怎么了
苏晚笑了笑,垂眼轻抚着膝上的相册,怎么还有我们俩的合照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些照片。
相片颜色有些陈旧,拍摄镜头隔得挺远,有苏小晚摘了小花偷偷往少年沈时头上戴,也有她坐在沈时对面捧着小碗巴巴看着他给自己剥枇杷,更有她坏笑着往沈时身边的小女孩衣领里放蛐蛐
沈时借着路况清爽,偏头看了看,最为惹眼的就是苏晚穿着一身石榴红短连衣裙往人领子后头塞蛐蛐,一身火红的颜色与头顶的瑰丽晚霞几乎融为一体,将那身着艾绿小礼服某家千金压得黯然失色。
沈时弯了弯腰,道,她是谁
他印象中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却只记得主角是苏晚,却早忘了被她荼毒的小女孩是谁家千金,这照片是远侧偷拍,只将苏晚和沈时的侧脸拍的一清二楚,那站在他右侧被挡住大半张脸的人却模糊不清,宛如背景。沈时还真不记得那人是谁。
苏晚掀了掀眼皮看他,沈时正侧对着他目视前方专心开车,确定了他只是随口一问而不是旧情被勾起也没再放心上,亦随口道,不记得了。管她是谁。
其实,她连那丫头当时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只知道那日沈老太爷大摆筵席为老太太祝寿,受邀的宾客如过江之鲫,那个小丫头只是黏着沈时的一众名媛其一,当时苏晚正巧看到石头缝边有几只蛐蛐蹦跶,计上心来就猫过去随手逮了,那人黏的最紧,一张嘴喋喋不休,不塞她衣服里塞谁
至于姓甚名谁,谁有工夫管她
当时苏晚塞完了,便小声提醒她,你衣服里有只蛐蛐跳进去了。便在她骇然的表情中拉了沈时就去吃绿豆糕,旁边一众跃跃欲试要贴上沈时的名媛也都吓得各找各妈,哪里敢再去趟这浑水。
因为这件事,苏晚不动声色地一战成名,沈时身边此后好几年都清净了不少,谁都知道,沈家大少爷是苏小晚的,想撬墙角,得看看你的胆子答不答应。
嗯。沈时也只是随口问,并不在意答案,只道,你要想留一份这些照片,等会我去问奶奶把底片要来,再洗一份。多少也是回忆。
就是这些回忆,让他在英国的那些年有了寄托和宽慰。
好啊。苏晚继续往后翻,几页后便有了顾许,照片也越来越高清,从儿时到少年,再到长大成人。这些回忆若不是靠着照片,也许就湮没了岁月的长河里。
老太太便是靠着这些照片,度过一个个儿孙不在身边的日子。
苏晚抚着磨了边的老相册,恍惚感慨,也许等她老了,也会这样捧着一本旧相册打发年老的时光,不知那时她枕边的相册里都有谁的的照片。
耽搁了许久,等车子开进沈宅的大院,已经临近黄昏了。
沈时才停好车,顾宁婧的电话就来了,你们今天还回来吃晚饭吗厨房正准备呢。
一听沈时道,已经到家了。顾宁婧忙喜道,那我让他们多备几道菜。回来了就先回房休息吧,待会儿做好了让王叔去叫你们。
好。
沈时挂了电话对苏晚道,妈的电话。
苏晚笑道,打的真巧。
解了安全带,两人下了车,沈时道,妈让我们先回房歇着,做好了再来叫。就不用过厅堂那去了,你也累了。他伸手摩挲着苏晚略显消瘦的侧脸,自他回国后遇见苏晚,所看到的便是她总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是劳心伤神就是身体受创,舒心日子几乎不怎么有,只每每回忆起那些坎坷,他就心疼不已。
墨眸望着初上华灯下的巴掌大小脸,恨不得把她变成一朵石竹花揣进口袋里,免她风雨流离,劳神病苦,就这样永远在他的羽翼下做颗温室里的花。
走吧。起风了。初冬的天气极为反常,回暖起来能让人动辄大汗淋漓,冷起来又阴雨连绵,接下来的好几天又将是接连的阴雨天,耳边呼啸的风直吹得人心里发毛。
两人才回了房,正要换下医生酒气的脏衣服洗澡,苏晚的电话就响了,继而沈时的也接连响起。
两人接通。
苏晚道,宁怜
嘿嘿嘿,晚晚~你在哪儿呢她声音醉醺醺的,诡异的亢奋,明显是喝大了,停顿半晌,苏晚没理她,宁怜突然高喊,苏晚~我爱你~你爱不爱我爱不爱嘛
苏晚不想理醉鬼,可她催促的紧,听声音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她只能敷衍哄道,爱。声音颇为无奈。